【苏兰】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
私设：①背景：唐末 ②百里屠苏：乌蒙彝族

方兰生是被颠醒的。


当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头朝下像个面口袋一样趴在马背上。身下马匹不紧不慢的晃着，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辰光，只觉得脖子后面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好像脱了一层皮。


方兰生费劲儿的试着抬起头，背上忽然伸来一只手，迅速坚决的把他的头按了下去。方兰生一个措手不及，脸被死死按在马腹上，温热的皮毛夹杂着牲畜的骚臭味熏得他两眼发直。


“唔……！”他死命的挣扎起来，按在他头上的手松了一松，紧接着传来一道压低的嗓音：


“塔格！”


方兰生愣了愣只觉得这声音莫名的有些耳熟，上面的人清了清嗓子又用生硬的官话低声道：“别动。”


这时远处马鞭一响，有人大声打着呼哨：“开——梢——咧——”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他倒垂着头，面前尽是被马溅起的尘土，一时闭气不及立马被呛得泪流满面。


方兰生心里犹自惊疑不定，瞬息间视野翻转，整个人被拦腰抱起扛在了肩头。那人肩上似是有铠甲，正顶在他胃上，腹中顿时翻江倒海。方兰生再忍不住，张嘴就吐。那人反应倒快，一把又把他抄了下来，推到溪水边，方兰生四肢无力只能趴在地上，但干呕半天倒也没吐出来什么。喘息半响对着溪水照了一下，倒影里自己蓬头乱发、满面尘灰，还被呛得涕泗横流，简直是出娘胎以来最狼狈的时候。


身后脚步声传来，来者取了块布巾丢到方兰生怀里：“擦一把。”依旧是生硬的官话，方兰生扭头看了一眼，顿时把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你……你！”


这黑衣长辫的面无表情的少年可不就是自己在蓉城结识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见他一脸呆滞，于是蹲下帮他淘了一把布巾，然后揽着他坐到自己怀里，用布巾挡着他的脸一边擦一边低声道：“这马帮劫了你家的商队，不要说我们认识。”


方兰生整个人顿时僵住了，百里屠苏快速帮他把脸擦干净然后将他拉起来：“跟紧我。”


四五十匹马散在溪谷两边吃草，方兰生被百里屠苏领到一个抽旱烟的老头子面前。百里屠苏向他说了些什么，那老人便转头看向方兰生。那老人看起来五十上下，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剽悍精瘦，两只眼睛闪着精光。方兰生被他宛如实质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勉强友善的笑了笑。


老人咧开嘴，磕了磕烟斗，口音夹杂着浓浓的藏地腔：“小郎君，我见你一个人晕在蚕崖口，想是遇了强人。要和我们一起回锦官城哉？”


方兰生连忙回道：“感激不尽，劳烦老伯。”


“茶马道险如登天，不是亲朋不上路。你和谁走这遭？”


“和我一位世伯。”方兰生顿了顿：“老伯可有见到他？”


“只你一个，你那世伯想来抛了你跑了。”


方兰生听了便皱紧了眉头，老头继续道：“你们可贩茶来？”


方兰生正欲回答，百里屠苏忽然一抬手，天上飞下一只极大的鸟来，惊得他往后连退好几步。待到站定，只见面前人手臂上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


芦花鸡？


方兰生诧异的看着这鸡，老头子却极开心的迎上去想摸摸又不敢，嘴里直念叨：“瓦几瓦。”


百里屠苏趁机对他使了个眼色，方兰生顿时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老头子看了半天，喜眉笑眼的回转过来，语气也变好了：“贩茶不曾？”


“不曾。”方兰生摇摇头：“小子听闻山中有好药，才和世伯进山想收药的。”


老头子顿时失了兴致，摆摆手：“你去吧。”方兰生转身要走，他忽然又道：“百里屠苏你认识吗？”


方兰生疑惑的看向他：“不曾听说……可是松潘县令？”


老头子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一会儿，又抽了口烟笑道：“道上兄弟抬举，喊我一声马锅头。百里屠苏是你旁边这小伙子，是他救了你，谢谢人家吧。”


~TBC~
注：塔格：彝族语言“别动”
瓦几瓦：彝族语言“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