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苏兰】雨村,青玉与梦旅人
第一次接龙成功,给小伙伴们笔芯!!!最后能圆回来真的很棒了😂和阿昊两个人完全想岔路了跑了八千里,域域小天使果然厉害!
接龙,按顺序为 @阿默囤文小仓库 ,我, @Raaaachel
中间分割线表示换人啦
福建的雨村有终年不断的水,有大大小小的瀑布,有闲不住的养老人。
胖子陪我在这里抠了两个月的脚,一拍大腿说要去收账,第二天就急吼吼的跑了。过了两天闷油瓶收完了晒在屋顶的各种咸菜,忽然也来给我报备,说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
“很快回来。”
他答非所问,我习以为常。小满哥尾巴在地上扫起一片扬尘,懒洋洋的连身子都不想支起来。
我随意的挥了挥手,反正这帮人都是行动派一个个来去自如,我一个养老的老人家根本阻止不了,还不如痛快的放手,显得特别有逼格。
一个午觉起来,天都快黑了,我打开手机,圆通快递显示停在县里不动了。这快递小哥比王盟当年还要懒上十倍,派件从来让我自己去取,理由是山外的柏油路修到县一级就不往下走了,车损老板不给报销。
我把闷油瓶临走时收下来的腌菜重新翻了一面再晾到阳台上,盘算着过两天大概就能有人送钱过来,正好把路修了。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寂然无声。
第三天,我把咸菜装进筐里,听见院子里有汽车的喇叭声。小满哥终于舍得站起身来,晃晃尾巴,欢迎冤大头不远万里的扶贫下乡。
“小三爷,您家腌菜卖不卖?”
“别人我不卖,小九爷想要,必须白送再搭两斤腊排骨。”
解雨臣这孙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知道他找我准没好事。之前不知道怎么通知了胖子,胖子又通知了闷油瓶。结果闷油瓶没带上我自己跑路了,只怕花儿爷心里过意不去,特地跑到这山沟沟里关爱空巢老人。
“我已经金盆洗手。”我把咸菜一筐一筐的往他车的后备箱里搬:“你个没眼力见儿的,干站着干什么?不知道过来搭把手?”
“你都金盆洗手了,我还帮你干什么?”解雨臣靠着门框开始啪啪啪按手机:“小三爷需要锻炼身体搬砖度日,不好意思打扰。”
我斗不过他的嘴皮子,生着闷气把最后一块没包好的腊排骨直接拍在他车座子上,心满意足的看见崭新的皮套上沾上了油渍:“有话快说,爷已经归隐了。”
“知道你归隐了,我是怕你天天隐居,高新科技都跟不上了。”解雨臣似笑非笑的掏出电脑:“你家wifi密码多少?”
“……你猜?”
“你姘头哪年生的?”
“19770305。”我懒洋洋的回答。
“这是你的生日啊,吴邪你今年四十了……男人四十一朵花。”解雨臣手指如飞把数字敲了进去,我冷眼看他的界面跳出密码错误,他顿了一下又顺畅的把‘02200059’打了进去。
‘叮咚’,连上了。
“归隐了?”他一脸戏谑抬头看我。
“……总要偶尔怀念一下。”
不愧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解当家,心满意足的看我强行装逼被糊一脸以后,非常识趣的把话题岔开了。原来这次不是什么龙穴,是他手下一个得力伙计赵掌柜最近惹了点麻烦。
元青花是古玩界里的鸡肋,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正是因为太好又太少,且断代都必须是能确定明之前才敢开口,所以一般人对此只能是望而却步。偶尔的,四九城里大家子点天灯能烧个一件两件出来,也是了不得的够行里嚼上半年舌头的大事。一般来说,家里没一个两个大朝奉都绝不敢掌这个眼。
赵掌柜觉得自己最近挺倒霉。
虽说前天刚讹了个肥羊捡了漏,用五千块就换回了一件元青花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值得吹上天的事情,但是随之而来的后续情节却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才是被骗的很惨的冤大头。
到底什么情况?
本是好好一对儿梅瓶,来人偏偏拆了买。另一只,据说还埋在土里。赵掌柜听说以后找人去把另一件追来凑对儿,伙计一个个半道上就去失了音讯。
一开始赵掌柜以为有人不开眼,半道上截了解家的货,谁知仔细一查,伙计们都是在这瓶子出土的村庄里没了踪影。
赵掌柜心乱如麻,不敢隐瞒只能往上报,解雨臣亲自去看了一遍,居然也没看出门道,不得已才动了南下请人的心思。
他先联系的是胖子,谁知胖子带着装备进去了也没出来,解雨臣这次再不敢托大,赶紧联系了闷油瓶,本想我俩一起来,谁知道张家大族长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过来了,也是人进去就再没出来。解雨臣甚至到现在连下地的口子都没找到。
“小哥他们就是进了这个村子没了影子?”我掏了半天终于把落了灰的眼镜翻了出来,解雨臣的电脑上正是方家村的卫星航片。
这村子的房屋杂乱无章,我乍一看有点眼熟。当年建筑系也兼职教一点五行八卦的风水以后可以忽悠客户,我按着半吊子定穴的方法划了一下线,很明显这里八成的民宅风水都不怎么样,相互对冲。
“瓶子呢?有照片没?”我一思考问题就想吸烟,没有烟就躁。
“照片有。”解雨臣拿着手机划了半天递过来,“给。”
“没有款的白底?”
“元青花嘛,官窑也不是都卡款的。”
“可你看这个芝麻钉下的也奇怪啊。元青花哪有芝麻钉,谁家的芝麻钉又是下在瓶底的?”
解雨臣盯了半天,把眉头拧了起来:“你这话的意思是……”
“对,把瓶子透光照着给我来一张照片。”他拨通了电话,很快那边伙计就传来了一张照片。
强光手电下,瓶子照在地上隐隐有花纹,伙计还贴心的处理了一下。我们把图案和平地照片一叠,几颗芝麻钉隐隐约约的钉在角上,我打量了一下,没看出是个什么。
解雨臣仔细看了半天,又把这图叠在了方家村的卫片上。图案在的地方,倒是都有屋舍。
“你看着是个什么字?”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有点像焚?”我不太确定。
“那这几个芝麻钉的位置呢?”
“连起来像不像个十字架?”
“我倒觉得像是把剑。”解雨臣抽了根木条在地上画了几笔:“没有剑格,和瓶身上的宝剑花纹有点像。”
我看看的确是有点像,但是这几个点也对不上什么照片里什么标志建筑,思索半天没有头绪,我只能扶着惨叫的老腰站了起来:“他进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解雨臣啪的关了手机:“张大族长就说这地型最和白虎煞。”
白虎西方主金。
金生水,我和解雨臣对视一眼,先把方家村靠水的先圈出来。白虎属阴,于河为北,又挑挑捡捡删掉一半,接着再挑符合煞的地形……我和他的目光同时落到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里。
村子的阴极点,冲煞对撞的地方。我指着分辨率20米的高分图上一个暗灰色像素点:“这个是怎么回事?”
解雨臣探头研究了半天不确定道:“坟包?”
“你把你家先人埋在后院里?”
解雨臣思索了片刻,最后拍板定音:“他们下铲一定就是这里。”
☆ ☆ ☆
摆好家什开始下铲,我掘了几铲,正欲撸起下滑的袖管继续卖力,被一脸严肃的解雨臣一个眼神提醒,两人迅速猫进院子大半人高的野草中。
“我跟你说了没什么意思,老家我也有些年岁没回来了,这院虽是我家的,但也有几代没人居住了。说起来,曾经方家也曾是盛极一时有头有脸的门户,只是这些年村子都已经荒了。”年轻的男生伴随着踩在一地枯黄落叶和杂草稀碎脚步声进了院子。
“我也是小时候听太爷爷讲,先前这片还叫秦川……咦?这里怎么被刨开了?”
猫低身子,从草木的缝隙里望出去,是两个年轻的男生,看起来估摸念大学的年纪,那个念个不停的略微矮些,正快步走到我和解雨臣挖的地点,惊讶喊起来:“这是刚挖开的啊?可这村都荒了好几年了。”
那位略高些的男性令我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我稍微偏偏头想看清楚些,他霎时一把拉过那个还在说个不停的男孩护在身后,冲我和解雨臣的方向一脸防备:“谁?”
解雨臣和我无奈对视一眼,从草丛中起身。
“干嘛啊木头脸,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后院?”被护在后面的男生不甘示弱,挣开前面人的钳制两人并肩而立,气势倒是很满,“你们挖的坑?”
解雨臣无奈叹口气,活动下手腕,看样子是想硬来。
这俩人看起来成年都没多久,这不欺负小孩?就这一犹豫的工夫,解雨臣已经和那个高个的扭打到了一起。以我的眼光了来看,那男生身手着实不错,和解当家战做一处也没落了下风,旁边那个活泼些的小孩眼球黏在了两人身上表情很是担心。
我说这那个人为什么有种奇妙的熟悉感,他面无表情,身材高挑匀称,身手不凡,和至今下落不明的闷油瓶有些相似。
当然也只是几分。
“吴邪。”我伸出手向那个不自觉紧张捏紧手心的男孩。
他略带敌意审视了我几个来回,倒是落落大方伸出了手:“方兰生。”
“卧槽小三爷行啊,”解雨臣停手间歇也不忘观察这边形势,“我在这边累死累活,您老倒好。”
那个身手不错的男生收了阵势,走到方兰生旁边。
“他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并不作声,看起来已经习惯了方兰生给他做自我介绍。
“春风送暖入屠苏,好名字。”我笑说,却看到方兰生带点气恼扫了眼百里屠苏,觉得有些好笑地补充,“兰生这名字也好。”
“客套话省了吧。”解雨臣也走过来,“坑是我们挖的。”
不愧是小九爷。
我捏捏眉心:“先前你们进院,听你讲这院子是属于你先人的?”
“你们是谁?来挖我家院子做什么?”方兰生撇嘴,“公平些。”
“实不相瞒,我们是来寻人的。”谎话说起来自然是真假各半听起来可信,“我们最后的线索,就是这里。”
“你唬谁呢?”方兰生摆明了不相信,“找人为什么挖坑?他们被埋下去了?”
“确实可以这样解释。”我故作一声长叹,“时间紧迫,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们相信。”
“下面困着的是谁?”方兰生看起来像是有几分相信。
“是我两个朋友……”
“他姘头和基友……”
我和解雨臣对视一眼,方兰生有些懵了:“到底谁?”
“咳,我一个朋友,和,我对象。”旁边的解雨臣发出一种被呛到的声音,我知道他在憋笑,却也不方便捶他几下。
“解释。”
打一开始就不讲话的百里屠苏打断了我,估计是怕方兰生一派天真信了我的鬼话。
“我的这两个朋友,是历史发烧友。前几天特别激动给我打电话,说是有重大发现,他遍读史书,反复考证,发现秦川历史上有名的大户历史遗迹,可能就在这边。”我琢磨着方兰刚刚进门时的话,“他说这边有个大户人家,埋藏的可能是改变现在既定历史的文物。”
“那你们不应该上报国家有关部门?”方兰生也不傻。
“我朋友是大学教授,申请了几次都被驳了回去,有关部门说是不切实际,我这朋友吧,学史也是学得有些痴,不管不顾就自己买东西来了说要找证据,结果就失去联系了,我也很急。”
“那你们为什么从这边挖?你们为什么不报警?”方兰生还是有几分不相信。
将大概和解雨臣的推测说出来讲讲,方兰生瞪大了眼睛,而百里屠苏还是一脸淡然,我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年轻能信多少,但这个方兰生既然是这个村的后人,总该知道些什么线索。
“我若是骗你,我又能挖出什么来呢?”最后我总结说。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盗墓的?”
“你见谁家盗墓就俩人?”解雨臣反问。
“我怎么知道盗墓该几个人?”
对胖子和闷油瓶的担心让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这两人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你们可以阻拦,也可以报警,但是我是一定要下去的。”
方兰生像是有点儿被镇住,低声叨念着什么,回头看了眼没有表示的百里屠苏,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我帮你们吧!”
多了两个帮手,我和解雨臣速度加快不少,我有意和方兰生攀谈,只可惜他知道的也不多,并不算可用的信息。
下到地时,方兰生那傻小子都惊呆了,碎碎念着我家院地下居然有古墓。
我与解雨臣这些年下的墓也算不少了,可这个地下墓穴却和历朝历代的格局都有所出入。以身份等级来看,是个平民的墓,但所谓墓室总归是求来时安稳,地下享福,这个地下墓穴,却仿佛只是一个地下的居所般布置。
打着手电往里走着,我回头:“你们要不要先上去?”
排在第三位置的方兰生摇头:“我才不怕!”
“这里确实比较蹊跷,再下去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劝着方兰生和百里屠苏离开,他现在简直一如当年的我。
断后的百里屠苏不置一词,解雨臣只顾向前走去,叮铃铃一阵响动兀自在那段响起来。一个身着兰青色服饰的少年跑了出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吃惊戒备,他本是蹦蹦跳跳笑着跑来,看到我们四人反而吃了一惊。
“主,主……”他吃惊极了,“天啊。”
又一溜烟似得跑走了。
“主?”方兰生瞪大眼睛,“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呢?还信仰基督?”
这方兰生的重点抓的也是可以。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我问。
“那少年身着服饰不是元代。”解雨臣言简意赅。
“但是明显是古人的打扮,”不明白为什么解雨臣单单挑出来元代,但方兰生接话,“这是鬼魂?这世上真的有鬼?!”
“你们也看到了,这地方有古怪,我们离入口还不远,你们快回去吧。”
方兰生看起来是有几分害怕的,非生在盗墓世家,从小马克思无神论长大的孩子,怕几分也是正常的。
“那你们有危险怎么办?”
我们就是吃口饭的,我都能看出来解雨臣想这样说了,方兰生这小孩心肠真软,我心下感慨,嘴上继续劝他们出去:“你们出去守着,我们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找你们救。”
方兰生看起来有几分动摇,试探性地看向百里屠苏,那个一言未发的百里屠苏倒是坚决:“我下去。”
“那我也要下去!”方兰生也坚决了起来。
我与解雨臣无奈,接着往下走。
这一趟下来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那鬼魂看起来和以前在墓里见得好兄弟完全不一样,看起来不过初中生年纪,衣裳华美干净,人也长得俊俏,周身不是冒着森森鬼气反而有些温润的感觉。
而他吃惊的样子,分明是冲着方兰生。
地下最是容易丧失时间和距离感,我和解雨臣正准备停下脚步稍事休息,却迎面来了人。
“小哥!”我忍不住叫出声。
旁边的解雨臣拦住我:“你确定是他?”
“吴邪。”
我当然确定,冲到他身边:“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解雨臣对方兰生和百里屠苏耸肩:“说了,他姘头。”
简单介绍过我们的经历和兰生屠苏,闷油瓶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下斗时,和我们的经历基本一致,也遇到了那个身着青玉色服饰的少年。
“张起灵,你压不住他?”解雨臣插嘴。
“他不是什么脏东西,只是经滋养自发有了灵识,不沾邪佞,反而带着佛息。”张起灵总结,和我的第一印象基本一致。
“那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困住你们?又为什么现在放你走?”方兰生好奇极了。
“他让我做题。”
“做题?”此语一出,我们四人都觉得相当吃惊,尤其方兰生,仿佛想起了被考试周支配的恐惧。
“他最早的主人,用他的话来说,是个‘文武双全玉树临风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但是他有灵识以来,他的主人日子过得幸福,却始终有心结。他觉得他主人没有做错过,却始终达不到完满的结局。他困住我们,要求我们想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他主人有个更好的结局。”
“你想出了方案?”
“没。”闷油瓶回答。
“他主人,怕早已魂归多年,还这样念念不忘。”方兰生感慨。
“这就像打游戏打不出HE。”解雨臣总结,“就算这个游戏已经删掉了,知道怎么打通也是好的。”
“胖子呢?”我问。
“跟我来。”
我们一行五人跟着闷油瓶继续往深处走,果然不远处就找到了胖子和解雨辰那一堆伙计,人人毫发无伤,只是被困的时间有长有短,带着进来的物资消耗有些大,只是胖子饿得哼哼扑着我和解雨臣的背包就去了。
“卧槽饿死你胖爷了。”胖子塞着能量棒,“无论现在的青少年还是以前的,一旦拘泥于这些狗屁情情爱爱,就容易脑子不好使。”
方兰生指着伙计问:“你不是说就你两个考古朋友?”
“哦,这些是他们雇佣的考古的。”我打马虎眼,解雨臣一个眼神过去,伙计纷纷用表情说“对的对的我就是被雇佣考古挖掘的”。
方兰生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疑惑,和胖子攀谈起来,好奇那个不知缘何而生的少年。
而闷油瓶退在最边缘的位置,悄无声息在向外移动。
我没有惊动在休整喝水的伙计和好奇的方兰生,只是跟着闷油瓶往外走。
“他过得不错。”
不远处的闷油瓶说,而我毫不意外被闷油瓶和那名少年同时发现,讪讪走到跟前。
距离更近观察那名少年,果然张起灵说的分毫不差,无论这名少年是什么,都不像什么邪恶的存在。
“你和主人交谈过了?”
“他叫方兰生,大学生,母亲梦见了过世的太爷爷,所以要他回来扫墓,旁边的百里屠苏是他的舍友。”
少年行了个礼:“那我就放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脱离险境,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方兰生,是我主人。”少年说,“我本是一块青玉司南佩,被主人佩戴多年有了神智,主人过世后,小主人,也就是他的女儿,按照他的遗愿将遗体火化为一捧尘土洒在了天地间,而我则被留做了个念想。这个地下居所,是我小主人为纪念亡父而修。
“我不知沉睡了多少年,被惊醒后始终不能释怀主人的事
“没料到……竟能再见他一面。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兰生他心善,又从未做过坏事,却还是不能完全顺自己心意度过一生。所以我才困住闯进来的人,想知道到底能不能有个更好的结果。”
玉佩不好意思一笑:“抱歉,不该这般自私。”
电光火石间,我好像抓到了什么:“这里有个元代的梅瓶被带了出去,我看似乎写着‘焚’一字,请问成对的那只写着什么?”
“‘寂’字,两只合起来是‘焚寂’二字。”少年回答,“这是一个方家母亲讲给儿孙的故事中,大侠佩戴的一柄剑。虽然是个悲伤的结局,却已经是行侠仗义英雄年少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我问。
那少年笑了,带着几分释然:“百里屠苏。”
问完了我心中的疑惑,闷油瓶却突然开口:“你不要跟着他?”
玉佩只是摇头:“前尘往事如烟消,何苦抓着不放?他现今一世安稳,我不跟也罢。”
事情就这样圆满结束了,没人受伤殒命,结识了方兰生这个有趣的小朋友,也许“木头脸”百里屠苏和闷油瓶也能有些“如何用更少的话语度过一天”的心得交流。
回去的大巴上,后面的胖子睡得正香,解雨臣专注玩手机,方兰生正冲百里屠苏叽叽喳喳。
“你给青玉司南佩的答案是什么?”
闷油瓶闭着眼,我却笃定他未曾入睡。
“命定无可违逆,尽力就好。”
像少年讲的那个故事,宅心仁厚的侠士被命运操纵无可奈何,奋力挣扎的结局是一方平安和一个流传的故事,英雄从不能人间白头。
有太多无可奈何,有太多命不由己,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去他妈的”,我选择你,我选择冒险,我选择担负起责任,我选择反抗命运。
“也许这是正确答案,所以你被放出来了。”我回头正看到说着说着忽然气哼哼叨念着“木头脸你是不是挑衅”的方兰生。
“嗯。”
算是经历了一场冒险的方兰生很是心痒了几天,奔着图书馆翻看了些精怪志传,甚至报了门风水学选修。
他大学生活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平静,死线毕设食堂,看木头脸不顺眼,直到他做了个梦。
☆ ☆ ☆
梦境的最初是一阵散不开的雾。
天已经黑了,还零星下了点雨。方兰生睁开眼,他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好一直向前走。摸黑进城不是什么好经历,蹄声哒哒地从背后传来,靠近的时候来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身泥。狼狈的一身打扮,正好与他落魄书生的身份相契合。
看这打扮,他大概是个路人甲。
这个镇子还算富庶,住店的钱也不便宜。方兰生交了银子,本想回房睡个好觉,一个缩在角落里的人却叫住了他。
“这位公子我看你骨骼清奇......”
原来是个神棍。他也懒得搭理,转身上楼。
“哎公子,看你也不像是本地人,打这么老远跑来可是为了那传说?”
难不成这年头连神棍也会卜卦了。还是我一脸很好骗的样子,这家伙思忖着今晚可以诓我一笔?方兰生转过头,是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
“要是为了那七把古剑的传说啊,这琴川的人兴许都没我知道的多,今天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没那打算,再说,你那所谓了传说故事指不定是从哪本志怪书上抄来的,改改地名人名再冠上个独家的帽子。”哪有那么多的秘密传闻,连江湖骗子都知道的事还能叫做秘密么,多半是瞎编的。
“我哪里敢诓人,这琴川的人都知道,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瘟疫不知死了多少人,多亏了百里少侠拿一行人啊,不然这城里可就一个活物也留不下来了。”
“这么说,那位少侠倒是个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医者。”也是运气背,这个百里屠苏连在梦里都要抢他风头。
方兰生撇撇嘴。
“非也,这一行人里可都是个顶个的江湖侠士。其中还有我们这的方老爷,啊,当年应该叫做方小公子——这一行人当年就是从琴川出发,一路行侠仗义降妖除魔......”
“好好好,后来他们回到这里除掉了那为祸一方的恶人,善心善行在父老乡亲的心里永垂不朽。这样的故事我也听了有千八百遍,能说点有新意的东西吗。”他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说完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这你可就猜错了。恶人自有天谴,但那位少侠也搭上了性命。说来也是,这一群人各自有各自的命运,谁都逃不过去,天注定的东西就是这么没有情义,哎。”他说到这里拍了自己的大腿,“就像我,文曲星转世,还得在这当一个说书的。”
“照你这么说,世间万物都是一出戏,早就写好的,不仅这辈子,前世今生也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冥冥之中天注定?”他撇了撇嘴,“我可不信,这世界上有因就有果,别把人穷志气短云云都推给老天,老天又没吃你家的米。”
“得得得,年轻人,你要是不听就罢了,今个也是见你有缘才说这些,半分钱也捞不到的活我还不稀罕做呢。”他说着背着吃饭的家当出了门,雨从屋外飘进来,凉飕飕的。
梦境的画面忽然一转。
天亮了,雨依旧没有停,方兰生望着雨沿着瓦汇成水流,他站在茶楼的招牌下面发呆,忽然一个姑娘叫住了他。
“公子,可否借你的伞一用?”
他见她一身略单薄的衣裳,肩膀在风中微微颤抖,于是把伞递了过去。
半晌她回来了,在茶楼门槛外边踱着步,衣服几乎全湿了,水沿着脸庞滴下来。她说去的路上滑了一跤,伞也坏了,说着歉疚地从背后掏出一堆折断的伞骨。
人没事就好,方兰生安慰她,并且招呼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这个姑娘坐下喝了口热茶,捧着杯子打量起他来。
“你人还挺好,”她说,“应该跟我一般年纪吧?”
方兰生哦了一声。就算是在梦里他好像也不擅长和女孩子说话。
“我叫方沁儿,今年十七。”她笑着说。
“好巧,我也姓方。”他莫名地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也可能是很久以前见过吧。
“这么看起来,你和我爹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呢,身高也很相近。”
“有这么凑巧的事?”
“是真的,不过他这个月出了远门,要好久才能回来。对了,不如等雨停了你去我家坐坐吧,我弄坏了你的伞,总要赔个不是。”
方兰生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本来就是应该的,再说我还要赶路呢。”
“你们为什么都想离开这个镇子呢,”方沁儿叹了口气,“我看不出这儿哪里不好。”
“好男儿志在四方,总想闯荡一番然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这也不稀奇。”
“那倒不是,就像我爹,年少的时候跑遍了名山大川,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最终不还是回来了?”
“可是他又离开了,就像你说的,他出远门去了,许久才会回来。”
“他是拜访一个人去了,听他说,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地方,有一位故人,是他年少时的旧友。”
“那是怎样的人呢?”虽说他一个陌生人这么问并不礼貌,但方兰生还是想知道,就像是一个摆在他面前的谜一样,一定要探个究竟。
“我也没见过,”姑娘皱眉,“大概是一位侠客吧,只不过常年隐居山野,在江湖上也就籍籍无名了。”
方兰生听到这里顿了顿。他想起了昨天夜里那个说书人和他说过的话。
“但我听说这位少侠早就不在人世了,那......?”那这位方老爷又去哪儿拜访这位故友呢?
“你该不是弄错了吧?”方沁儿显然不信。
“你说的这位少侠,他叫什么名字?”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
方兰生从梦里醒了过来。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耳机线缠在脖子上,音乐还在响,他动了一下身子,有个东西硌在他背上,侧过身用手一捞,才发现是另一只耳麦。
室友们都还在睡,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昏暗的四人间。他慌张地看了一眼对面床铺,被子整齐地叠好,人却不见了。
这个木头脸去了哪里?
他看了看手表,清晨五点五十分。要说是去自习,这个点教学楼都还没开门,出寝室楼还要刷卡;要说是去吃饭,食堂里的包子估计也才刚上蒸笼。
他能上哪儿去?
他揉了揉脸颊,在上铺坐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小心地踩在梯子上,尽量不惊动室友。爬下来之后发现手机没拿,又踮起脚扒着床沿去够,最后还是因为身高不够,又爬了上去。
整理好之后,他套上帽衫,把手机和卡揣在口袋里就出门去了,登登登的跑下楼。胃里空荡荡的,昨晚吃的那点饼干早在入睡前就消化干净了,现在正有规律地发出咕噜声。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水汽很重,混合着刚修剪过草坪的青草汁的味道。天色有些黯淡,秋天的夜晚总归是要长一些的;或者是阴天的缘故,太阳也不赏脸。
他胡乱拨弄了一下后脑的头发,有几撮迎风翘起,像是长了个奇怪的角。不过再怪也古怪不过昨晚那个梦,他以为,他是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对面那个整天黑着脸的家伙了,好像掉下悬崖的感觉,吓得连声音也发不出。
只是个梦,假的啦,那么较真干嘛?他拍拍自己胸口,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向日葵田在他的右手边,这会儿已经全谢了,光秃秃的杆子上挂着几片咸菜一样的叶子,就这么垂着头长了一路,简直一丧到底。
一定是那门风水学选修的错,说什么要查一个元青花瓶的出土地,搜到一堆稀奇古怪的资料,听起来神乎其神,神兵利器,古老的村落,冲煞对撞......害得他梦见自己上辈子是个憧憬着闯荡江湖的书生,那个“他”真的碰见了一位大侠,也生出一份难以放下的执念。
可是梦境又那么真实,就好像他在“他”的命运里走了一回,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看完了这个故事。
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的话……
他想到这里忽然打了个颤,谁会运气这么背上辈子还碰见那个木头脸啊?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我又不是上辈子欠他债,否则怎么大学四年里天天被他支来使去还抢了风头。这么一想倒更像了。
方兰生使劲甩甩脑袋,像是要把这个荒唐的猜想甩出去。
又或许是自己经常说“那个木头脸消失就好了”,于是,在梦里,他真的消失了,还魂飞湮灭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低下头,盯着体育场门口的草坪陷入沉思。
他是有些羡慕他,羡慕他身高比他高,和他走在一起系里没有女生不偷看他的;羡慕他无论什么事情手到擒来,除了和人聊天这一项以外;还羡慕他鲜少有烦恼,似乎天塌下来也能绷着一张扑克脸。
但他从没想过如果没有了百里屠苏这个假设。
如果他不在,谁是我们院篮球赛的主力,专业课作业参考谁的,搬寝室谁来提行李,谁能让他借此被姑娘们搭话呢?想想如果没有他,自己过得估计就没现在这么欢脱了,他性格虽然糟了点,但还是很靠得住的。
可是年少的时光就只有这么点。刚进校园的时候觉得每天上课下课抢饭这些怎么都过不完,时间漫长得就像绕地球三圈的香飘飘,实际上只有兔子尾巴一样长。
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
他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索性蹲在跑道旁边,手胡乱蹂躏起沾着露水的青草叶子。草丛里除了细长窄叶的,还有三叶草,越往树丛那儿长得越多,扁圆形的叶子,细细的茎秆。在这一片杂草里会有四叶草吗?他用手拨了拨草丛,眼睛在绿色里逡巡。虽说是骗人的,但如果碰巧找到了留作纪念也好。
或者,许个愿吧。
许个什么愿呢?
许愿晚一点毕业吧。我论文还没写完,隔壁班的小女生还没追到,图书馆借的书还没读完,周复说好了找到工作还没请我吃饭。
还不知道怎么和那个木头脸告别,看上一届大家吃散伙饭都勾肩搭背喝个烂醉,然后抱头痛哭,多尴尬,我才不想这样,不如晚点毕业算了。
方兰生这么想着,眼睛忽然瞄到层层叠叠叶片中的一处,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数了数,的确是四片。
“你在做什么呢。”冷不丁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啊——”他被吓了一跳,差点坐在地上。
方兰生转过头,只见他的室友穿着白色的运动外套,额头上有些薄汗。
“你才是,起这么早,来这里干嘛?”他正好对上了室友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由地紧张起来,想也不想地随口回到。
对方一副看弱智儿童的表情,“晨跑啊。”
“果然。”方兰生装作一副‘我都猜到了’的模样。
“你来干嘛?”
“我……我昨晚吃多了,今天早起散步。”方兰生刚说完,肚子唱反调似的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去吃饭吧。”百里屠苏也懒得拆穿他,“我也饿了。”
“好啊,这会儿估计有葱油拌面。”方兰生连忙岔开话题。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朝食堂走去。
“喂,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方兰生犹豫半天,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和他并肩走的人微微侧过头。
“梦见你是一个大侠,有一群朋友陪着你闯荡天涯,就像武侠RPG里的男主角。”
“……”
“然后我呢,我就是个观众,我看着朋友们一个一个都走了,然后你也走了,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个梦倒是挺真实的。”
“那你呢?”一向沉默寡言的人问道。
“我啊,”方兰生摸了摸头,“我在原地等,一直一直等,然后一辈子就过完了。”
“有相遇就有分别,你没必要这么念旧的。”百里屠苏淡淡的说道。
“可是……”方兰生抬起头,有些无奈的望着他,“我舍不得啊,舍不得出现在身边的这些朋友,不论他们去了哪里,我都希望他们能回来看看,吃饭聊天,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百里屠苏没说话,应该是代表赞同。
“那你呢?”矮个子的男生向他投来澄澈的目光。
百里屠苏想了想,他不明白对方问的具体是哪件事。
“毕业之后,我会有空就联系你。”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但他觉得这可能是这个聒噪的家伙绕了半天的弯子最终想要的答案。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啊。”
风从他们身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已经过了许多年,人和事已经不复当初了,唯有这卷起尘埃和气息的风似乎一直不曾改变。
风中的话语变得模糊起来,分不清是彼时的约定,还是此时的承诺。
“嗯,一言为定。”
-End-
来自阿默:
我给后面两位挖了个坑hhhh
来自阿昊:
一个文手接龙,爱阿默爱域域,大家观看愉快
我的废话:
我是中间那段但是最后写的,因为既定了结局和开头,没接到文章的时候想接不起来就彗星撞地球再宇宙重生!结果阿默阿昊写的超认真不太好意思摸鱼……阿默的好考究我基本胡扯(……)而且没看过藏海花只看了8本盗墓有点怕自己OOC的><阿昊校园生活敲细腻敲棒
总之哈哈哈写起来好好玩好有趣呀,观赏愉悦,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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